雪域的启示——记青年油画家徐里油画创作

文  陈铎

 

 

《源远流长》

 

 

尽管福建画坛远离全国文化艺术中心，但是福建油画创作始终受制于国内主流风格潮流的左右。70年代以前浙江美院苏派画风曾在我省一统天下，八十年代后以北京为中心的各种油画流行画风先后递进并席卷全省内，只是各种画风的演示存有慢半拍的时间差。福建油画的基础薄弱和地域封闭，促使画家形成了强烈关注省外信息和崇拜外界的心理，但这种长期对外的随同也造成了福建油画缺乏自主与自信，这是福建油画未能在全国建立自身语言风格和地位影响的重要原因之一，1989年徐里的油画《天长地久》在全国美展中获奖，记述了福建油画长期与大展奖杯无缘的历史，徐里的成功其意义对福建油画来说并不只获奖本身，而是证明在独立油画语言上，进行探索与追求的意义和价值。

 

80年代中后期国内古典写实油画大为风行，但随着这种画风的演变和商业操作的影响，古典精神崇高和神圣的内核逐步被外在形式与技巧过多的堆砌所淹没，写实油画成了风情油画的工具，而西藏成了风情油画最热门的题材。徐里虽然也把眼光投向远离现代文明那块古老而圣洁的高原，但他没有陷入异域风情在视觉上的诱惑，以及正在流行成功模式的诱导，他没有借用那些迷人而残朗的色彩和坚实有力的造型，运用技巧去堆积在现仅仅停留在感性上的外在印象。徐里三进西藏高原，通过大量积淀着历史文化的各种物化形态的收集和研究，综合着众多文化因素的理性思考在逐渐深化。徐里显然没有把西藏仅仅作为一种地域性文化从事猎奇性的发掘，这种古老而神圣的文化精神和理想意志正是人类在现代文明进程中失落的共同精神财富。在身外物欲横流、急功近利的商业社会中，人类会从古老而永恒话题唤醒精神感应。徐里借助西藏唐嘎和藏传壁画等民间美术的构成和造型因素，非写实的二维平面空间使画家的文化思考有着东方艺术更自由更从容的延伸，具有文化象征性的民族图像符号，往往被平面放大作为画面重要的构成因素传达着独特的精神内涵，概括而提炼的人物造型弥漫一种神圣的崇高感，他们的动作不具备生活内容的情节性，一种超时空的象征性使画面在肃穆与凝重的气氛中折射出强大而宽广地精神涵量。作为油画家徐里的成功最终仍要通过油画的语汇来实现，他充分利用油画丰富的色层和独特的肌理的制作，营造出一种具有斑驳历史感的深远，犹如从历史文化的壁画长卷里传出的沉重回音，我们从《天长地久》《源远流长》《生命之火》等画中看到这种人类永恒主题的发掘。徐里具有很强统揽画势大局的能力，激情在理性的支配下使画面即有丰富精彩的局部细节，又有那隐隐约约在行与色边缘流动的线、那些反复晕染与堆积的丰富色层，以及苦心经营精到的手势造型等等。这所有的细节与精彩都补充一种强大整体视觉气氛的塑造而指控。徐里的画不是靠具体真实细节的堆积和生活情节趣味的营造来吸引观众的视线。他的画紧紧吸引人们的是绘画语言所营造的一种视觉冲击力，在象征性的画面中通过视觉冲击着心灵。因此当徐里油画《天长地久》在中国美术馆藏画展的中央厅中，与当代中国最著名的油画作品并置期间，仍能以强烈的个人语言风格和整体视觉气氛凸显而出。
 

对于画风明确、个人绘画语汇逐渐成熟的徐里，同样而面临着这样共同的难题，随着一种风格的初定，随着技巧与方法的重复中逐渐圆熟、理性控制成份的扩大必定制约激情与灵感的发挥。对任何一个艺术家而言激情与灵感不可能永驻心中。徐里自醒地意识到这一点，从他近作《存活》等画幅中我们又看到他追求与努力，他消解了原来强烈的民间地域性文化符号，一改往日构成内敛向心的凝聚感，而一种向四周扩充的空间张力，使画意更加随意自如，宽松的创作心态，更加纯粹的绘画语言的追求在他的新作中已经体现出来。

陈铎 武夷学院美术系主任 评论家 画家